密水纪事第3章地主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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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结婚之前，庆平也算得上这村里有名的俊小伙。他瘦高的个头儿，长方脸，黑漆漆的两道长眉下面，一双眼睛也是有些细长的——这确实是美中不足的地方。但细长的眼睛也显示着精明。对于一个男人来说，精明也是很重要的。庆平媳妇当初就是被这个浑身透着精明的小伙所深深吸引的。

“我人有些笨，所以我就想着找一个头脑精明的人，我们搭伙过日子。”在关系确定下来后，两人谈心的时候，庆平媳妇曾经这么对庆平羞涩地吐露过心声。

在娘家时，庆平媳妇是村里出名的“铁姑娘”。她当然不笨。她只是性格有些直爽而已。这些庆平当然也看出来了，还有一点就是，她看上去很结实，很健康。在庆平眼里，结实与健康是很重要的。

“你不笨，你哪里笨？笨人能有你这般见识？有你这般见识的，就一定不是一个笨人！”庆平说。并且郑重地保证道:“在这里我敢向伟大的毛主席起誓，咱俩人在一块儿，一定样样都先进！”

他们的婚礼，在当地轰动一时。新娘子没有坐当时的高档的马车，也没有坐一般的小推车，也没有长长的送亲的队伍……她就一个人，一袭红衣，挎一个红包袱，撑一把油纸伞，这样自己一步步地走过来的。走进了丈夫的家。然后成为了这家的女人。

婚后，小两口如胶似漆。不久，新媳妇就怀孕了。可是，在一次参加劳动时，她为了不失“妇女能顶半边天”的气概，跟男人一样比赛下力气，不慎伤了腰；孩子也因此小产了，之后几年的时间里，竟然再没有上过身。

在这几年里，两口子倍受别人的冷嘲热讽。也许是这些外人的嘲讽起了作用，也许是两边至亲们的苦口婆心起了作用，总之，曾经风风火火的铁姑娘，终于渐渐地蜕变成为可以逆来顺受的庆平媳妇。而媳妇的改变丝毫也没有让庆平有翻身在上的喜悦，相反，这些年里，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只斗败的公鸡，活得真是无精打采。

好在，在他近乎彻底绝望的时候，媳妇那沉寂已久的肚皮忽然又为他送来了惊喜。

“天不绝我庆平！”庆平在心里歇斯底里地呐喊。

夜里，庆平爱抚着媳妇光滑柔软的肚皮，无限感慨地又想道:“幸亏我没有彻底地放弃这阵地。否则那可真就要遗憾终生了。嘿嘿……”他开始是无声地笑；然而之后便笑出了声。

“从今天开始，你什么活也不要干，一心一意地给我在家养着，听见没有？”

“饭也不做？”

“不做。”

“水也不烧？”

“不烧。”

“油瓶子倒了也不扶？”

“不扶。明天我让俺娘过来伺候你。”

媳妇也终于嘿嘿地笑起来:“那我成什么了？地主婆呀！”

“这一回咱决不能再像上次那样因小失大，你明白没有？”

“我明白。上次是我大意了。我对不住你。这几年，我也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。你跟孩子，其实才是我真正的天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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