走出城市的高楼,我怀着一种参禅的心境面对野山。目之所及,一圈驼峰般涌动的山峦逶迤在城市的周围。太阳正从西边的山尖跌落下去,远天溅满夕阳灿烂的血浆,而四面高低错出的野山在火红的天幕下静谧成一组巨大的群雕。凝望野山,如凝望一位横空出世坐视寰宇的历史老人,叫我感慨岁月的亘古与人世的沧桑。
南来北往东去西归之间亦泛游过一些风景名山,它们一律的红墙禅林、云梯石阶与琉璃闪烁的角亭,只是营造了一种林深人幽的境界,令我散漫。唯有野山叫我仰止,叫我时时感受到有山风挟着庄稼与粪肥的气息扑面而来。
小时候在家门口常看到山地窑烟。大概是秋收以后,乡下人觉得该收的都收过了,男人们就背着米袋扛着板斧进山烧炭去。天乍一芽亮,于木门一阵吱呀呀的开阖声里,父亲响着一串长咳沙沙沙地走出家门走出村子。此后十天半月,母亲和我常常朝对门的深山里眺望。终于有一天,当我发现一缕又一缕的蓝烟悠悠升起时,我兴奋地大喊:“点着了!点着了!”母亲按捺不住欣喜地扯住我:“点着了?你看见你爸的窑烟了?”母亲说着,眼里差点挤出泪花。我犹疑地点点头,但我相信那一炷炷的轻烟里一定有属于父亲炭窑的一缕,我甚至还能想象得出父亲守候窑前的模样来。待又过了些日子,烟停了,窑闭了,炭出了,父亲才和所有的烧炭村民一人一挑木炭,黑头黑脸地从黄昏里走出山来,炭篓上搭着一个空空的米袋。
一个酷热的炎夏中午,我乘舟长江途中。在舱中我突然看见江岸一处野火烧过的高山上,零星地有几点人影在耕地。那红的与白的影子一定是女人,而另外几个裸着差不多与山土一般颜色的脊背,一定是男人了。大山与人影的强烈反差立刻叫我想起古典的愚公。行船尚且无风,完全暴露在火一般的太阳底下的山地,没有风是无疑的了。我想问候他们。走出船舱跳上甲板,我朝山上大喊:“喂——你们好——”但是山上的人影根本就没有反应,或许是不屑于反应,或许是我的呼唤完全淹没在机舱的轰鸣声里了。我想我算什么呢?我虽然享用着他们供给的衣食,我的呼唤能与他们共鸣吗?船在行进,而山与人影在退却,留下一片酷烈的阳光。
每一次出差在外,无论多远,面对朝我排闼而来的滚滚野山,我总觉得仍然穿越在故乡的怀抱。而只有北上中原,当列车从黑夜驶出,一片平展展的麦原扑入眼帘时,我才淡淡地感受到了一种远离家乡的怅惘,一种速速办完事速速归家的急切倏然涌起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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